十 暗影月移过红桥 一(1/ 2)
“主子,有人在后面跟踪我们,而且还不太高明,像是故意要被我们发现一般。”马车里,楚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跟踪水平,还不如一军中斥候呢。”
君凌眼睛微阖,“去查一下那人的身份。”语罢,又补充道,“最近王府可有人来投奔?伯文说,破军星现下就在京城。”
“主子何必着急?三日后,便是君越办的雅集了。”楚实提醒道,“这回,君越怕是要为主子做嫁衣裳了。”
泗水雅集,顾名思义,是为风流名士们举办的聚会,由太女君越主持,地点在京城人间逆旅的曲水流觞庭院,是每年太女拉拢人才的手段,由于泗水从人间逆旅庭院中横穿而过,故被命名为泗水雅集。
“三日后,”君凌喃喃自语,“呵,三月初五,君越倒是挑的好时间。”那一日,是君越一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杨云卿的生辰。
楚实眼含不屑,轻嗤道,“被君越那女人放在心上的,怕不是杨云卿本人,而是他背后的杨家罢了。”
“子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何必去戳破呢?说来倒是,就算那杨云卿不管是个瞎子还是瘸子或是傻子,君越在用得到杨家的时候,就都会把那人当个国色天香的美貌男子,好好上演一出妻夫恩爱,相敬如宾的戏码。”君凌毫不客气地嘲讽,“追了几年都没追到个男人,真是废物。”
……
三日后,三月初五。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柳绿花繁的时节,天空一碧如洗。
泗水亭畔人影憧憧,年轻的仆夫手脚麻利得端着新鲜的时令水果,附近梨花怒放,景色美,但是人更美,几十位年轻郎君端坐席上,面前食案上有精致的点心和水果。
最大的刚刚及笈,最小也才十岁出头,年龄不一,但都是一副极好的相貌。
君凌看着属下们眼冒金光,暗暗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明白那些人的审美。
这些郎君美则美矣,然而一个一个身着颜色鲜艳的衣裳,簪花敷粉,庸俗至极,完全不符合她的胃口,看得她一阵反胃。
这些郎君有些是被邀才女们的兄弟,有些则是家族中委托带出去见世面的族中的妙龄男儿——共同点就是,全部没有婚配。
敢情这帮世家不仅把这雅集当成了提前在太女面前混个眼熟好以后仕途顺畅的集会,还把这雅集当成了给族中妙龄男子物色好妻主的相亲会了!
好吧,她服了。
除了这些人模人样的郎君,隔着山水屏风,另一边坐着几十名受邀的女子。
一眼瞧过去,半数都是熟人。
杨家一家都到齐了——丞相杨曦杨亭之,其嫡长女太女党杨启杨辉明,自己的好伙伴杨曦庶二女杨承杨世平,忠宁王党杨曦第三女杨宣杨光贤;
无良下属、化名为初池的左将军楚实楚子真;将要被自己拉上贼船的韩元韩令规;
太女党卜家卜仁卜和之,其女卜谦卜若谷;广平王党姬喜姬不慛,其侄女柳涛柳**……
当然,还有一群她不知道名字的新晋人物。
君凌仔细回想了一下资料上说的有可能是破军星转世的女子,向那些资料上被说的天花乱坠的所谓名士看去,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
——果然情报除了陷阵军给的都不靠谱。君凌撇撇嘴,有些无奈。
君凌认为破军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人发现,就算动用了陷阵军去查也恐怕查不出什么,所以干脆就没有用陷阵军。况且,在母皇赐婚子真这个敏感的时期,陷阵军也不易太过活跃,如若因为迟早要投在自己账下的人暴露了身份,未免得不偿失。
虽说道理是这般,可君凌还是很不爽这种事情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她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都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掌控欲。
由于诸位皇女除了太女以外穿的都是便服,除了朝中大臣没人认出她们的身份,大臣们也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不知地和周围的人开心攀谈。
三日前那名在人间逆旅酒楼上的素衣女子此时坐在雅集酒桌的最末端,轻轻摇了摇酒杯,对身旁的另一名女子问道,“阿徽,当天在酒楼里我叫你查的那人是谁?”
提起这事,秦徽的脸色显得有些惭愧,“主子让徽去查之后,徽一路跟随那女子的车驾,车里的女子似乎知道徽的跟随,却也不拆穿,似乎是故意让徽知道她的身份似的。”
“故意?”素衣女子有些惊讶。
“正是。本来那车驾是想要驶向城南,可发现了徽以后就改变了路线驶向了城北,最后停在了长安王府。”
“长安王府?”素衣女子手中的酒杯一顿,清冽的酒被撒出少许,氤氲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后就进入了长安王府,徽隐隐听见有下人唤那名女子为王主。”
这位很有可能是自己将来的主子的长安王,是个有趣的人。素衣女子轻笑,“她在泗水雅集。”
秦徽不解,“主子此话怎讲?”
素衣女子颇有耐心地解释道,“那女子恐怕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来投奔于她,但不知我的身份和所在,见有人跟随她猜到了有可能是我,所以故意向你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以让我知道。”
“但这女子用这曲折的方式让我知道她,却不直接将你捉来盘问,可见其认为与我还能再见面,而这几日那长安王能见我的契机,除了这泗水雅集就别无其他了。”
“可那人怎知主子要投奔于她?”秦徽依然疑惑不已。
“阿徽,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玄学,可观星象而知其事,名为卜卦。长安王的身边,我推测,很有可能有这种人。”不愧是帝星转世,这种天下不出五指之数的人才都能招揽到。
……
君凌对雅集表现得混不在乎,挑拣沁了井水的果子丢进嘴里,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蔓延全身。
和几个绣花草包吟诗作对?那多浪费时间,还不如吃吃吃,喝喝喝,困乏的时候小憩一会儿。
她心宽,然而一群属下看着心焦不已啊,她们还等着君凌在雅集上一鸣惊人,啪啪打脸,然后吸引了破军星为她所用最后皆大欢喜啊,这剧情有些不对劲啊?
主子您特么参加雅集会,就是换个地方吃吃吃喝喝喝,然后午睡么?
太丢脸了啊,主子。一众属下在内心默默捂脸。
君凌还没来得及高兴难得的清净,就听到身旁有人在对着自己这一桌喊,下意识扭头看去。
“有事?”
对方被噎了一下,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君凌刚才是有多么心不在焉。
像这种雅集,除了为仕途做准备以外,基本就等同于青年适龄女男的相亲大会了。
这些个才女,哪怕无心隔壁的闺中郎君,但也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跟个开屏孔雀似的。正当他们一个劲儿卯足力气表现才华,偏偏人群中间出了个叛徒,一副无所兴趣的模样。这不是找茬么?
等到那位女子都要涨红脸了,君凌这才一副迟钝恍然的模样,说道,“某不善辞赋,恐怕要扫了诸位的兴头了。”
这就直白拒绝了?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正在这时,一声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自一旁传来,隐隐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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